找到陆纷赫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任务,他关闭了自己的内嵌机,并且在那之后没有在摄像头里露过面。总的来说就是他从现代技术里消失了,所以周延开始用老办法追踪。
他内嵌机最后发出信号的位置是中央科技中心。周延打电话过去问了而一下,据他的同事所说前天上午还见过他,下午人就没影了,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。就连父母都对他的下落一无所知——她找上门时他们还以为是来调查失踪案的民警。
为这些破事四处奔波花了她半天时间,等到澪告诉自己她的发现时,太阳已经开始往摩天大楼身后钻了。
最后走投无路的周延决定先去陆纷赫最常到访的饭店看看。
那是一家位于市中心综合购物中心里的小面馆,老板是个中年大叔,据说成年时便从父亲手里继承了店面,祖传的配方和长年的练习让他的面小有人气。根据陆纷赫同事的说法,他很喜欢吃面,说是痴迷于此也不过分,那家面馆就是他推荐同事次数最多的店,他和老板好像很熟,同事报上他的名字都能拿到一些优惠。
周延进店后没有询问老板赵纷赫的事,而是点了份牛肉面后随意观察了一下。
店里没有可疑人物,都是有身份认证、没有案底的一般市民,和陆纷赫没有什么联系,也应该不是想置他于死地的人。老板神情也很自然,一直专注在手头的活上,不是给顾客做个样子。
面确实不错。
周延本来打算装一装吃面的样子,但是面的口味确实让她有了进食的欲望。
当她吃完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时,老板终于走过来收钱。
“面做得不错。”周延说道。
“谢谢,喜欢的话欢迎下次再来。”
“下次来还能看到你吗?”
老板皱了皱眉:“当然,我一直在这。”
“绝对没有被人追杀的事,是么?”
老板表情忽然变了,从和蔼可亲变得紧张严肃,回身打算开溜,但是被周延抓住了手腕。
“我们聊聊吧,赵纷赫。”周延微笑着说道。
周延来之前查过了这家餐厅的注册资料,简单地搜索后就发现了老板的信息都是伪造的,之后便不难发现这些文件的出处或多或少都和赵纷赫有关。这个店老板的身份是赵纷赫的伪装,用来隐藏、躲避,但是赵纷赫用它来躲避什么?这倒是让周延思前想后。是事先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提前准备,还是他一直在躲着什么?
乍一看老板长得和赵纷赫不完全相同,不过这大半都是摘下眼镜引起的错觉——确实有很多人戴上眼镜后就变成了另一个人,更别说他还带了假发假胡子。不过若仔细看,还是能发现这就是赵纷赫本人,美人痣、高鼻梁、有些发蓝的眼睛,这些都是很明显的特质。
“你又是为了什么找我?”
又,看来赵纷赫已经见过张溯洄派来除掉他的人了。
“和他们一样,不过我是想让你拆掉云顶。”周延选择开门见山,不想再浪费时间。
“做不到。”赵纷赫的回答斩钉截铁,像是把空气都切成了两半似的,一半归自己,一半归周延,这让二者间出现了严重的隔阂
周延愣住了,她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种答复,用表情表达了自己的疑惑。
“我已经和追杀我的人接触过了,我们……达成了一些协议……”
“你什么都不说他们就放你一条生路?”
“不,他们不想犯法……想过好最后的这点时间……他们用我过去的错误威胁我……”
过去的错误,周延感觉不是什么小事,不然赵纷赫不会害怕成这样,害怕到特地找一个虚假身份隐藏自己。
周延不急于询问,通常这种情况下紧逼只会让人反感,她等着赵纷赫自己透露。
她又等了很久,久到所有顾客离开,店面关门。
终于,赵纷赫坐到了周延对面,沉思良久后说道:“我……我杀过人……”
周延没想到等待自己的会是这个答案。他是怎么逃过法律的审判的?还是说他是在开玩笑?或者他有什么精神问题这只是他的幻想?
“是真的,是和我同一大学的同学,他PUA了我前女友,我,我一直对他很不满,所以当他站站在……建筑物,建筑物!边缘时,我不知道怎么搞的,觉得这是个机会,就轻轻,轻轻地推了他一下。”
赵纷赫低下头去,不再说话。
“这没被发现?怎么可能。”
“我篡改了摄像头的记录,本以为没有原始备份了,直到那天他们找上门来。”
一时兴起,纯粹的一时兴起,没有预谋、动机单纯的犯罪竟然会发生在这种科研人员身上。
周延有点崩溃,怎么还有这种事?但是她需要赵纷赫的能力,无论他这个人犯下了多大的罪过,都得靠他解决云端问题。
周延忍着把他拷起来的冲动开始了自己的劝说:“你知道云顶会害死我们所有人吗?”
赵纷赫点了点头。
“你这样做就是拉着所有人跟你一起陪葬。”
“我……我没有选择。”
“你可以帮我用管他什么方法处理云顶和云顶间的联系。”
“那样你会在法庭上保护我吗。”
“不会。”周延斩钉截铁地说道。
“你看,这不还是死吗。”
“至少不用带着你父母一起死,还是说他们对你来说根本无所谓?我之前造访时他们可是很担心你。”周延开始打感情牌,对于这种容易一时兴起的人来说这很管用。
对于赵纷赫来说,这应该是很好做出判断的选择题,只要他充分调动自己的理性。
周延装作要离开的样子,走到门边,说道:“你是希望我去报警吗?”
“别,别,我帮,我帮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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